对话张义忠“人生这道选择题”
人物
2019.07.05
当然,我现在也总是想回到从前去,因为现在的我已经经历过每一个答案的结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知道当时侯如果做了另一个决定,将会是什么结果。这并不是不满足于现在的一切,只是我想做得更好、变得更好。
——张义忠
01
球拍划过空气,汗水随着羽毛球洒向对面的场子,呼声四起,又一场比赛结束了,可场上的他似乎并不高兴,或者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肌肉痉挛使得他无法高兴起来。从手到脚、从局部到全身,肌肉像是绷紧的弦任痉挛在挑动,无法言说的疼痛感只能表现在那张方才小学毕业、稚嫩的脸上。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份运动员该有的孤独:有人会为你的疼痛而感到心疼,但没人能够为你承担起这一份疼痛。
更何况,这份疼痛会随着训练重度加大而有所加剧,而此刻选择停止训练似乎是停止一切疼痛最好的办法。当然,在此之前长达五年的训练也将付之一炬,父母、教练,甚至自己对自己的期望也将随之殆尽。而自己所热爱的事情也终将成为课余的一种休闲活动。
放弃,似乎比激烈运动以后的感觉更加疼痛。
02
球拍再一次划过空气的时候,距离张义忠第一次碰球拍已经过去十年,痉挛也早已成为了他所习惯的日常。过去所经历过的疼痛似乎在开始回馈这个17岁的运动员,不再以选择题为难他,而是抛出了一个开放式的论述题——马来西亚国家队的录取。
但是,这道论述题似乎并不容易。国家队对于一个刚加入的州队选手而言,自然是在训练强度上有所加重。一周七天、一天长达六小时的体能训练和技术训练替代了课余的训练,从前所习惯的痉挛竟然也变得“陌生”起来——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再次挑动着身上的每一根弦。
最终,弦崩断了。
03
球拍再一次划过空气的时候,并没有球再落在场子之上,只有灯下张义忠随意挥动的影子。疼痛再一次向这个19岁的运动员提了个选择题,但这次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不需要答题者作更多的思考,只需要写下该有的答案——因为负伤而离开国家队。
答案之理所当然,甚至没有人看见这个运动员在当时所作的挣扎,毕竟一个负伤的运动员纵使在养好伤以后,也会因为旧患而影响了以后的训练强度、规划等等,人们笃定受伤的运动员只有离开这项选择。但离开国家队对于19岁的张义忠来说,意味着放弃一切过去曾经做过的题。
于是,20岁的张义忠尝试给自己再拟个卷子——到北京留学。因为于这个运动员而言,羽毛球是他所热爱,并且能倾一生去做好的一件事,纵使不能再进行激烈的运动,只要能够从理论上更深入的了解自己所爱的事,已经足矣。
04
27岁,再次回首这一份卷子,张义忠还是挺满意的。
那次在别人看来是一次遗憾的受伤,在张义忠这里变成了一次契机。因为这一契机,让自己走出了国门、走出了限制着自己的框框架架,接触到了框框以外的其他文化、其他人事物。也因为见过的、经历的事与物随着年月的增加,而开始懂得去反思过去的自己,并且尝试去帮助其他学弟妹,指导他们回答一张令他们自己所满意的卷子:
“从前当参赛者的时候也总是一股劲的往前冲,只想着不负了谁,却不曾想过这种毫无思路的打球法早已负了自己,很多人都是如此的。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想法也就改变了,开始尝试着去指导孩子们正确的打球方式。而我也非常享受那一份教会人的满足感,看着自己的学生越来越进步、在球场上获奖的感觉,与自己打赢球赛的满足感是相同却又不尽相同的。”
“当然,我现在也总是想回到从前去,因为现在的我已经经历过每一个答案的结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知道当时侯如果做了另一个决定,将会是什么结果。这并不是不满足于现在的一切,只是我想做得更好、变得更好。”
05
不仅仅是对他而言,也不仅仅是对运动员而言,事实上每个人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里都会面对各种不同题型的考题,有时是难以抉择的选择题,答题充满着未知数与选择错误的风险;有时是开放性的论述题,答题随意,只要是逻辑正确即是最正确的答案。但无论如何,只要不交上一份空卷,哪怕是回答错误的答案,在多年以后,再次回首这份卷子,想必还将是热泪盈眶恰少年。
《京声》2019年第1版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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