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千里，画上句点—线上毕业
专题
2021.09.13
记者｜柯宇萱 李佳蓉
封面图｜张安琪
图片｜陈锦雯 郭一静 黄立颢 周易康（排名按姓氏首字母排列）
排版｜陈美筠
时光荏苒，又到了⼀年⼀度的毕业季。从接过⼤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刻起，每⼀天我们似乎都离毕业近了⼀点，期间我们对毕业的所有想象与规划都在悄然发酵。然⽽疫情的空降打乱了全球的⽣活节奏，“⼤学毕业”这个⼈⽣节点并没有幸免于难，滞留在马来西亚的留京⽣再⼀次迎来了线上毕业。
当线上毕业悄然⽽至，准毕业⽣们会以怎样的姿态⾯对︖《京声》记者团请来了四位于今年经历线上毕业的马来西亚留京⽣，分别是来⾃北京⼤学的陈锦雯、清华⼤学的郭⼀静、北京师范⼤学的周易康和北京电影⾳乐学院的黄⽴颢，来诉说这段即特别又曲折的线上毕业礼。
披荆斩棘的线上毕业
线上毕业指的不仅仅是毕业典礼，它还包括了⼤四最后⼀个阶段的终极作业、毕业设计、毕业论⽂、毕业展览、毕业答辩、毕业⼿续的办理和从宿舍的搬离等等。这对因疫情⽽滞留在马来西亚的准毕业⽣们来说，是⼀段披荆斩棘的过程。
于今年7⽉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录⾳系的黄⽴颢便经历了线上毕业的酸甜苦辣。在⼤四的最后⼀个学期，⽴颢被告知⾃⼰需要在任课⽼师的带领下前往中国国家⾳乐厅进⾏最终作业的录制。然⽽当时远在家乡的⽴颢不仅错失了到国家⾳乐厅开开眼界的机会，马来西亚严峻的疫情也让他无法在本地完成这项录⾳作业。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于班上同学。这并不容易，因为在国家⾳乐厅录制的成品都受版权法保护，⽴颢需要取得班上同学的全权信任才能顺利得到录⾳材料，完成作业。所幸在班上同学的协助下，⽴颢还是按时完成了在北电的最后⼀份作业。
⽴颢于 2018 年在朝阳进⾏作业的录制
“如果要真正深入研究⼀个课题，实际操作是非常重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好的学习效果，毕竟实验过程中的各种变数都是累积经验的最佳管道。最后在线上完成毕设，确实让我少了很多学习的机会。”
疫情不仅给⼈们的⽣活带来了影响，对这些准毕业⽣们⽽⾔，它更像⼀个定时炸弹，需要步步为营才能⾛到那看似不远的终点。然⽽再回⾸，他们仍会为⾃⼰曾经披荆斩棘地⾛上毕业的最后⼀⾥路⽽⾃豪。
2021 年 6 月 26 日，一静（右一上）和院系同届毕业国际生的线上合影
憧憬与现实的⼀线之差
对于毕业典礼，⼈们总会有⼀些幻想和憧憬，比如在蔚蓝的天空下抛起⼿中的毕业帽，⾼喊“我们毕业了！”︔亦或是躺在青翠的草地上，和朋友细数⼤学时光，肩并肩拍下最后的合照︔但最重要的还是在典礼上穿着学⼠服、戴着四⽅帽⾛上讲，在家⼈的见证下接过那得来不易的毕业证书。然⽽，疫情的强势来袭让准毕业⽣们只能无奈接受命运的安排，对线下毕业典礼的期待值也降到了最低。
回想起曾经对毕业的憧憬，来⾃北京师范⼤学新闻系的周易康不禁苦涩⼀笑。他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始终没有实现——在男朋友的陪伴下⼀起踏上学院毕业晚会的红毯，见证彼此最帅⽓的模样。他坦⾔，对性少数群体⽽⾔，和伴侣⼀起携⼿⾛过⼈⽣每⼀个阶段极其不易，⼀起⾛红毯这件事也不过是他想在短暂⽣命中留下的美好记忆，疫情却毫不留情地抹去了这个机会。
对连线上毕业典礼都无法参与的⽴颢来说，这也是他永远的遗憾。基于⽹络设备的局限，北电并没有为国际学⽣安排业典礼的线上直播。线下毕业典礼进⾏的当天早上，⽴颢还在睡梦中，睡醒后才反应过来。这种有苦难⾔的失落，不禁让⼈想回到睡梦中，和朋友们在校园⾥⼀起放声唱着毕业歌，经历⼀场酣畅淋漓的毕业告别。
⽴颢和朋友们在 2018 年 AMSIB 毕业晚会上的合照
疫情当前，关于毕业的所有幻想都化成了烟雾。但尽管想象在现实⾯前如此不堪⼀击，也请永远相信，⽣活总会以意想不到的⽅式给予补偿。
最难忘的毕业礼物
尽管无缘参与线下的毕业典礼，但在这个特别的⽇⼦，⼀静迎来了⼀份令她惊喜万分的毕业礼物。早在毕业典礼前⼣，⼀静的⽗亲便向她透露了他的计划——制作⼀个清华⼤学的校门，以弥补⼀家⼈无法到校拍摄合照的遗憾。
毕业典礼当天，从事艺术⾏业的郭爸爸便在⼯作室制作清华⼤学的经典校门。这期间，⼀静和同系朋友们一同参与了院系线上毕业典礼直播。⼀直到傍晚六点左右，郭爸爸才带着⼀个⾼达2⽶的清华校门模型回到家中。在全家⼈的共同协作下，⼀个栩栩如⽣的“清华校门”诞⽣了。
⾼⼤的校门由硬纸⽪制作⽽成，建筑上的纹路逼真⽽优美，对⽑主席书法颇有研究的郭爸爸更是在拱门上⽅亲⼿写上“清华⼤学”四个⼤字。由⼀静和家⼈们亲⼿绘制的花丛簇拥着⼆校门，模拟了清华校园清丽的风景，更象征了爱的⽣⽣不息。为了献上对这份美景的尊重，⼀静⼀家在完成模型拼接后，各⾃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在这独特⽽温馨的场景中留下了⼀张张合照。
如今，虽然这个模拟的清华校园已被拆除，但郭爸爸⽗爱如山的形象将⼀直矗⽴在⼀静的⼼中，久久不会忘怀。
郭爸爸为⼀静准备的毕业礼物，这也是⼀静这⼀辈⼦最值得骄傲且难忘的毕业礼物
记得为⾃⼰献上毕业仪式感
尽管只能参与线上毕业典礼，毕业于北京⼤学广播电视专业的陈锦雯认为，线下的仪式感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之前表姐们⼤学毕业时，我和家⼈们都会献上花束，所以我期待中的毕业典礼是被花束簇拥的。”早在毕业典礼前，锦雯已经和闺蜜们定好，通过抽签的⽅式，在毕业当天给彼此邮寄花束，献上诚挚的毕业祝福。送达的毕业花束固然会枯萎，但那份真挚的仪式感将永远存留在锦雯的回忆⾥。
对录⾳系专业的立颢⽽⾔，为学校创作毕业歌曲是最具仪式感的毕业礼物。⽴颢特别挑选在⾃⼰⽣⽇当天，将他负责作曲的北京电影学院 17 级毕业歌曲《已经开始想念》发布至YouTube 及⽹易云⾳乐平台。巧合的是，学校发来的毕业证书也在同⼀天抵达，让⼈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活再不如意，也不要忘了给⾃⼰献上仪式感。无论是鲜花还是歌曲，最后都会变成⼈⽣电影中弥⾜珍贵的情节。
由⽴颢作曲、和声编写、和声、编曲及混⾳的北电毕业歌曲《已经开始想念》发布于 YouTube 及⽹易云⾳乐平台
你的⼈⽣，你做主
每⼀段⼈⽣旅程的结束都意味着⼀个新的开始，但是在突如其来的疫情下，毕业⽣们的⼈⽣规划被全数打乱，对线上毕业的锦雯来说也是如此。锦雯原本的计划是在完成荷兰的交换留学后，回到北京实习，毕业后便在北京扎根。幸运的是，虽然疫情关上了她的⼀扇门，但也因此为她打开了另⼀扇窗。回到马来西亚后，锦雯在⼤学同学的建议下合伙创业，⽬前正在经营名为 WeirdKaya 的社交媒体平台，主要分享马来西亚的社群信息。
“关于创业，⼀开始我是犹豫的，但是转头⼀想反正计划已经被打乱了，为何不去利⽤现有的时间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回⾸当初的迷茫，锦雯以坦然⽽坚韧的姿态⾯对了未知的挑战，在疫情的愁云惨淡中杀出重围，⾛出了⾃⼰的路。
也许是源于对线上毕业的不⽢⼼，锦雯萌⽣了继续深造的念头，事实上她在⼏个⽉前便收到了北⼤新媒体研究院的录取通知。“我⽬前在考虑是否保留学籍，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经历⼀次线上上课了。”虽然推迟入学计划是迫于无奈的选择，但在创业⽅⾯锦雯仍然坚定着初⼼，决定给⾃⼰⼀年的时间经营现有的⽣意。
锦雯的创业伙伴，⽬前所经营的社交媒体平台名为 WeirdKaya
诚然，疫情像洪⽔般冲⾛了⼈⽣棋盘上的各⾊棋⼦，但只要你愿意潜入其中，和浪潮以相同的频率共舞，总有⼀天会找到原本丢失的那⼀颗棋⼦，到时再将⽣活⼀军也无妨。
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今中国国门依然紧闭，返校上课的⽇⼦似乎遥遥无期。对于在北京⽣活了两年半的⽴颢来说，那些回忆更像是泛黄的报纸，停留在了遥远的从前。但⽴颢定地表⽰，即使有预知未来的能⼒，他仍然会选择就读于北电。
“在北电，我的⾳乐制作⽔平成长了很多，收获颇丰。虽然我只在校学习了两年半，但⽼师所传授的知识却⾜以让我在未来继续学以致⽤、精益求精。即便我已经知道两年半之后我会回家、回来马来西亚，但无可否认这段留学时光对我的成长有很⼤的帮助，所以我不会后悔。”
2018 年，立颢在北电声⾳学院⾳乐会上进⾏演奏
这⼀句“从不后悔”，锦雯也说过。⼤三下学期，她参与了学校的出国交流计划，前往荷兰阿姆斯特丹进⾏为期⼀学期的学习。交换计划临近尾声时疫情爆发了，她因⽽失去了与北⼤的朋友们最后⼀起在京学习的机会。
尽管如此，锦雯不曾后悔踏上这段旅程。“我⼩时候不常出国旅⾏，长⼤了就⼗分向往国外的⽣活。这次交换计划不仅让我有机会到欧洲学习，也能到周边的城市旅游，体验不同的风⼟⼈情。”出国交换是锦雯⼀开始就⽴下的⽬标，虽然在完成的过程中她做出了⼀些牺牲，像是未能在2019秋季学期，在北京和朋友们⼀起学习、⽣活，但这段交换经历依然成了她⼈⽣中美好的回忆。如今疫情肆虐，⼤学的交换计划全数暂停，对于赶上末班车的锦雯来说，这又何尝不是⼀种幸运。
就像美国诗⼈罗伯特·弗罗斯特在《未选择的路》中说的，我们永远无法得知另⼀条未选择的路上的风景，只要⾛好脚下的路，⼼⾥就不会再有无谓的牵挂。
锦雯到荷兰交换的⽣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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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憾”留在⼼中
如果要⽤⼀个词来概括线上毕业的感受，易康给出的答案是“佛系”。也许是因为有了上⼀批线上毕业⽣的前车之鉴，加上全球疫情状况不容乐观，易康早已经做好了⼼理准备，降低了对线下毕业的期待和想象。疫情当前，他选择以“佛系”的态度看待线上毕业，毕竟没有什么比健康活着更重要且难得了。
易康在中国拍摄的风景照，最后也成了⼀道回忆
锦雯则以⼀个“感”字来形容线上毕业的⼼境。“都说毕业有感，在线毕业很多东西更是只能靠感觉，比如仪式、别离、荣誉、终点、友情，甚至⼀些抉择。偶尔多⼀点⼼的时候，就会想起⼀些弥补不了的缺憾，‘感’就会变成‘憾’。”
就让线上毕业的“憾”留在⼼⾥，带着对⾃我的感谢和期盼⾛向未来吧！
年少无畏，⼀往无前
我国冠病确诊⼈数近⽇来节节攀升，返京学习对在籍⽣们来说像是⼀种奢望。在疫情的不确定性下，锦雯作为线上毕业的过来⼈给下⼀届的毕业⽣们带来了中肯的建议，即尽早准备毕业论⽂，以免因为时间紧迫⽽牺牲了质量。她⼀直以来都告诉⾃⼰不要留有遗憾，虽然⼀些不可抗⼒因素导致的结果是没办法避免的，但是她会尽量让事情变得更圆满。“相信⾃⼰！所有⼈，不论你现在是⼤⼀、⼤⼆或者⼤三都要相信⾃⼰。以前的我总是会质疑⾃⼰，不确定能不能达到⽬标，但是到了⼤四我领悟放⼿⼀搏才是对的。尤其当我看到中国的同学，年纪比我轻很多，但是他们很敢去做，就会有⼀种被⿎舞到的感觉。”
在漫漫⼈⽣路上，只有勇敢去追求⾃⼰的光，才能成为⾃⼰真正想成为的⼈。年少无畏，⼀往无前，所有的祝福都化成了⼀句铿锵有⼒的——加油！
希望所有线上毕业⽣都如易康镜头下的花朵般灿烂绽放
结语
借由这次采访，我们得以从不同受访者的角度来看待“线上毕业”这个课题。访谈的过程中，我们看见了回忆与现实的交织，时空来回穿梭，停格在受访者们内⼼最精彩和最遗憾的瞬间。⾯对线上毕业，有的⼈沉重遗憾，有的⼈佛系释怀︔有的⼈无所畏惧，有的⼈向往未来。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在任何时空、任何环境下，⼤学本科四年毕业都是⼈⽣路上⼀个值得纪念的⾥程碑。那是给不再年少轻狂的⾃⼰最好的交代，证书是努⼒的勋章，四⽅帽则象征着我们终于变成了顶天⽴地的⼤⼈。在疫情的迷雾中，只要循着轨迹，我们总会到达想要到达的地⽅。
感谢百忙之中抽空接受访问的陈锦雯学姐、黄⽴颢学长、周易康学长和郭⼀静学姐，在此献上⼀声迟来的毕业祝福，祝愿你们在未来⼀切顺利、勇敢追梦。感谢阅读到最后的你们，我们下期见！
《京声》2021年编辑部
编辑出版 | 马来西亚留学北京学生会
顾问 | 潘子晴 锺其冏 林予
统筹 | 陈美筠
总编 | 黄时恩 邱靖棠
记者 | 陈文嫔 陈胜业 何靖伶 贺字宁 黄子微 柯宇萱 李佳蓉 林沁萱 孙瑜庭 颜婧纹
摄影师 | 萧凯贤 周振毅
剪辑师 | 梁可薇 王湘盈 孙瑜庭
美编 | 王湘盈 张安琪
翻译 | 曾子晴 张安琪
主持人 | 陈胜业 柯宇萱